高校教师要评职称,发表论文数是“硬杠杠”:升副教授要4—6篇,升教授要6—10篇,其中还必须有 “核心期刊”、“权威期刊”……这一评价机制在我国高校属于“常规动作”,复旦大学却决意要破一破——教师只要拿得出够分量的研究成果并通过严格评审,哪怕只有一篇,哪怕没有“权威”、“核心”,也能获得竞聘高级职称的资格。据悉,这一“代表作”机制自2010年起试点后,今年酝酿在全校推广(3月28日《解放日报》)。
职称,说得简单一点,就是对一个人的学术能力或技术水平的专业化认定,表明他具有何种学术水平或从事何种工作岗位,象征着一定的身份。按理说,一个人能不能评上相应的职称,主要应看其学术能力或技术水平。或者说,评什么样的职称,应是其学术能力或技术水平达到一定标准后,水到渠成的事,与发表了多少论文、发在哪里有关系,但没有必然关系。
过去,论文数量少,为推动教师和专业人员多思多想多写,在评定职称时规定论文发表数量,有其必要性和合理性。但这种“一刀切”的规定,也逼出了论文数量“大跃进”和质量“泡沫”。有人曾算过,以我国每年评职称发表论文的数量算,全国的学术期刊根本就发不下。这逼得一些人不得不托关系、找路子,一些学术期刊因此“坐地生财”、“不学无术”,一些假冒期刊借机以“帮忙发论文”之名招摇撞骗、大赚其钱。
按晋升一级职称需相隔5年算,其间要写四五篇论文。一个忙于学术研究和业务工作的人,让他每年写一篇高质量的论文,就算有新成果、新观点,恐怕也没那么多时间。但职称不光意味着学术地位的提升,更意味着工资、福利等的增加。为此,不少人不惜“为评职称而写论文”,有的甚至通过网上搜索、复制、拼贴,甚至抄袭、剽窃等办法完成论文,有些刊物论文掏钱就能发,有些论文纯粹就是工作总结。真像有人说的,这样的论文“只有两个读者”——谁写谁看,谁编谁看。据报道,2011年时,中国论文数量已经超越美国,飙升至世界第一,但这些科研论文的平均引用率排在世界100名开外。
就像“唯GDP”催生官员政绩弄虚作假一样,“唯数量”的职称论文考核制度,也必然催生学术浮躁、学术腐败和学术堕落。大量本想“板凳要坐十年冷”的人,也不得不把更多的时间、精力和心思花在写论文、发论文上。更可怕的是,在这种评价体系下,那些热衷于搞“短平快”或投机取巧的人,反而更容易获奖或晋升职称,而踏踏实实做学问、搞研究的人,反而得不到正确评价。如此“逆淘汰”,损害学术尊严,更助长急功近利的歪风,阻滞科研创新。这正如中科院院士陈佳洱所说:“现在很多研究都是‘论文驱动’,而不是科学目标驱动。”
看过美国奥斯卡获奖影片《美丽心灵》的人都知道,“博弈论”的提出者约翰·纳什,30岁时就患上了妄想型精神分裂症,但还是凭借21岁时发表的一篇只有27页的博士论文,成为了普林斯顿大学数学系教授,并在1994年获得了诺贝尔经济学奖。
发表论文,追求数量可以,但必须“好字优先”。“宁吃鲜桃一颗,不吃烂杏一筐”,这样的道理不难理解,但指挥棒出了毛病,就会把人引上歧途。复旦大学施行“代表作”制度,从数量回归质量,使真正有才能的人获得科学合理的评价,是引导和激励更多人沉下心来无搞研究、做实事的纠偏之举。它不光对高校,对各行各业评定职称、评价人才,都有启示意义。至于有人担心“代表作”评价制会因陷入“人情泥淖”而走偏,这很有可能,但是另一个问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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